后诉讼时代，敏芯股份的专利危机

集微网报道 转眼敏芯股份已经登陆科创板一年。尽管与上市当日相比，股价堪称腰斩，但毕竟已经爬出了几乎只相当于巅峰三分之一的谷底。随着与歌尔股份之间的十余起诉讼，或尘埃落定、或暂告段落、或陷入等待，这家MEMS新秀似乎已经渐渐从那场声势浩大的专利大战中走出。然而，诉讼的影响可能刚刚展开。与诉讼本身相比，敏芯股份在诉讼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或许更值得反思。

集微网据敏芯股份披露文件测算，其9项核心技术对应的专利不超过13件，其中发明专利仅8件，这8件发明中还包括已被宣告无效的1件和已被判决归属歌尔股份的1件。换言之，敏芯股份至少三分之一的核心技术没有发明专利保护。加上整场诉讼中，敏芯股份偏重被动防御，始终没有任何专利侵权反诉动作。其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短板暴露无遗。

而MEMS领域向来专利攻伐不断，从亚德诺（ADI）诉楼氏，到楼氏攻歌尔股份，再到歌尔股份与敏芯股份对簿公堂，知识产权已成为相关企业必不可少的防火墙。因此，要与国内同行，乃至国外对手一较短长，知识产权是敏芯股份必须补齐的短板。

被动防御为主，专利储备薄弱

自2019年7月，歌尔股份与敏芯股份专利大战拉开序幕，至2020年7月敏芯股份成功注册科创板。一年间，歌尔股份作为原告起诉敏芯股份的诉讼近20起。作为回敬，敏芯股份也分别以恶意诉讼和不正当竞争为由起诉了歌尔股份。

时至今日，双方的不正当竞争案和恶意诉讼案均以撤诉告终。专利权属类诉讼也已基本落下帷幕，敏芯股份赢得了多数诉讼，而歌尔股份在最重要的梅嘉欣案（即上表中的11月权属诉讼）中取得最高人民法院的判决支持。专利侵权类案件虽均在审理中，但敏芯股份的无效申请已有成果，而歌尔股份在4月侵权诉讼中的部分诉请得到青岛中院一审支持。当然，敏芯股份究竟侵权与否、若侵权赔偿额如何界定等问题，只能待最高人民法院作出裁决。但到目前为止，双方可说各有胜负。

对于双方的成败得失，众说纷纭，此处不再赘述。值得注意的是，纵观整场诉讼，敏芯股份始终取守势多于攻势。除了一起恶意诉讼案和一起不正当竞争案外，没有其余的进攻动作。而恶意诉讼的界定并非易事，不正当竞争行为更是以种类广泛、变动不居著称，此处选取这两类诉讼，威慑力大于实际杀伤力，从后续双方这类诉讼均以撤诉收场便可见一斑。当然，敏芯股份对歌尔股份涉诉专利的无效颇有成效，但无效申请始终只是防御而非进攻手段。同业公司之间专利战常见的反诉对方侵权自始至终不曾出现。

敏芯股份不挑选专利对歌尔股份发起反诉的原因，从其专利储备情况可见端倪。据敏芯股份招股说明书（上会稿）披露，截至2019年12月31日，敏芯股份已取得57件专利，其中境内专利45件，境外专利12件。境内专利中，MEMS麦克风相关专利21件，不足一半，与敏芯股份内部MEMS麦克风90％左右的销售占比格格不入，与歌尔股份超过4000件专利的“武器库”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据资深知识产权从业者分析，敏芯股份的专利除少数外围技术专利外，基本上大部分专利都能与其声称的核心技术对应起来。也就是说，敏芯股份的专利申请偏重保护自己的技术，这种防守型的专利较难用于进攻。

核心技术对应发明不足6件

敏芯股份专利储备的薄弱从其核心技术对应的专利数量中亦可见一斑。虽然敏芯股份不知因何缘故申请了豁免披露核心技术与专利的对应关系。不过，从其对核心技术对应的主要专利或专有技术的发明人、研发人员的回复中，可以大致推测出这一数据。

图示：敏芯股份关于首轮审核问询函的回复部分内容截图

敏芯股份首轮审核问询函的回复中提及，其核心技术所对应的主要专利及专有技术的发明人和研发人员包括李刚、胡维、梅嘉欣、庄瑞芬、吕苹、肖滨、孙恺、许庆锋及于成奇。其中，李刚、胡维及梅嘉欣作为该等专利及专有技术的发明人、研发人员之一的比例为100％。

结合上下文，这段极为晦涩的披露可以理解为，李、胡、梅三人对敏芯股份的核心技术专利发明及核心专有技术研发的参与度是100％。亦即，敏芯股份所有的核心技术专利都有三人共同参与。换言之，没有三人共同参与的专利不是敏芯股份的核心技术专利。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三人共同参与发明的专利都是敏芯股份的核心技术专利。但据此至少可以圈定敏芯股份核心技术对应专利的上限。

按照上述逻辑推断筛选，敏芯股份核心技术对应专利应不超过13件，其中5件实用新型，8件发明专利。8件发明专利中，已有1件被国家知识产权局宣告权利全部无效，另有1件被最高人民法院判决归歌尔股份所有。也就是说，敏芯股份核心技术对应的发明专利不超过6件，且这6件专利中的2件已经被宣告部分无效。

而据其招股说明书披露，敏芯股份共有9大核心技术。那么，这9大核心技术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没有相应发明专利的保护。发明专利无法覆盖核心技术显然不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一位资深知识产权从业者告诉集微网，发明专利是保证核心技术能够得到保护，形成竞争门槛的重要基础之一。同时，获得发明专利也是核心技术的技术水平和含金量的重要证明。二者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和相互的支撑。

专利突围是MEMS麦克风行业的必选项

MEMS麦克风自首次亮相市场以来，始终保持快速增长。麦姆斯咨询统计数据显示，MEMS麦克风市场规模已从2010年的15.9亿元增长至2019年的86.8亿元，年复合增长率达到20.75％。高速增长的市场驱动下，MEMS麦克风行业竞争激烈。而由于MEMS麦克风产品具备外部可见特征，易于判定侵权与否，专利在这一行业至关重要。

MEMS麦克风龙头楼氏在这一领域的统治地位，很大程度上，便是通过专利布控实现的。后来者要进入市场基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从楼氏取得专利许可，要么规避楼氏专利另辟蹊径。前者不必多说，后者要么因成本过高或良率过低而放弃，要么拖延数年待专利布局完善再推出产品，总之很难在市场上占得一席之地。目前MEMS麦克风市场上排名仅次于楼氏的歌尔股份和瑞声科技都从楼氏获得了专利许可。

同样因MEMS麦克风易于判定侵权的特点，专利诉讼盛行。早在2010年，亚德诺（ADI）就曾与楼氏就MEMS麦克风专利侵权案诉诸法庭。2011年5月，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裁定楼氏侵权。楼氏因此被禁止在美国销售侵权麦克风产品。

2013年6月，在专利诉讼中吃过亏的楼氏也拿起了专利武器，以专利侵权为由把歌尔股份及其子公司告上美国法院。歌尔股份则在同年7月向中国潍坊中院起诉楼氏侵权其5项中国专利。当年8月，楼氏在苏州起诉歌尔股份侵犯其一项中国专利。这场专利大战打了整整20个月，最后以双方达成和解协议告终。在这场诉讼中，歌尔股份在中美两地的无效申请和反诉均取得相当可观的成果。正是这场大战帮助歌尔股份扫平了知识产权隐患，真正在MEMS麦克风行业站稳脚跟。

甚至不乏整机厂商以MEMS麦克风专利作为武器。2012年，HTC与诺基亚的专利诉讼中，诺基亚就曾用一项麦克风专利提起诉讼，请求荷兰阿姆斯特丹地方法院禁售HTC涉侵权产品。

总之，专利关卡是MEMS麦克风企业必须经历的考验。昔日的楼氏、歌尔股份就是今日的敏芯股份。对于敏芯股份而言，能否在歌尔股份的攻击中全身而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能否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及时补齐专利短板。

（校对/轶群）